大侠

眼珠一转,移注云儿道:“云儿啊!爷们的赏银已经给了,你当真要叫爷们自己斟酒么?”

云儿这才接过酒壶,分别爲衆人斟满了酒。

贾嫣端起酒杯。先朝华云龙照一照面,道:“奴敬华爷,一路委屈了华爷,借此一杯水酒请罪。”

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华云龙朗声一笑,道:“在下到处邀游,本有江南之行,纵然未睹沿途风光,却也省却不少银子,哈哈!若说委屈,在下愿意再委屈一次。”

一仰脖子,回干了一杯。

余昭南机警的注视着华云龙右眼一眨,接着下腭收了一收,那表示点头,也表示酒中无毒,于是端起酒杯,敞声笑道:“有女同车,未睹旖旎风光,总是一大憾事。我事先奉恳,若有这等机缘,贾姑娘可别大煞风景,封闭我的穴……”

“道”字未出,那贾嫣眼睛一斜,媚然接道:“哟!堂堂伟丈夫,胸襟却恁般狭窄,奴家已经认错,还不够么?”

蔡昌义邯郸学步,碰了一个钉子,总觉不是滋味,他是憨直的性子,也时时不忘此行的目的,这时自认爲得机,连忙干笑一声,接口说道:“屠夫杀猪,杀错了人,认个错也够了么?总得讲讲爲何劫持华家兄弟啊!”

此话一出,余昭南大爲着急,他认爲时机未到,生怕双方弄僵,那时用强不能用强,道歉了事,心有未甘,可就难以下台了。

岂知贾嫣倒不在意,吃吃一笑,道:“奴家纵是屠夫,华公子可不是猪。蔡爷这个譬方不妥,该罚。”

蔡昌义好不容易讲出个譬方,想将谈话引人正题,讵料挖空心思,竭力婉转,仍旧落人话柄,一时之间,不禁目光一呆,哑然无语。

余昭南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急忙举一举杯笑道:“贾姑娘,你看看我手里端得什么?”

贾嫣一楞,道:“酒杯啊!”

余昭南将头一点,道:“是酒杯,我看姑娘的气量也不大。”

贾嫣愕然道:“酒杯与奴的气量有关?”

余昭南微微一笑,道:“我举杯在先,原想轻松几句,再敬姑娘一杯酒,怎奈姑娘开不起玩笑,当即责我‘胸襟狭窄’,昌义弟不平而鸣,你又挖苦他一顿,我看该罚的怕是姑娘自己哩!”

贾嫣撒娇道:“奴不来了,三个大男人,联合欺侮我一个女孩子。”

余昭南哈哈一笑,道:“言重了,我颁禁令,从现在起,若有言不及义者,罚酒三盅。”

贾嫣尖声大叫,道:“啊哟!奴不干。奴家迎张送李,卖笑的生涯成了习惯。再说,爷们到这‘怡心院’来,原是贪图片刻的欢乐;奴今夜治酒相待,也是以欢乐爲先。余爷颁此禁令,准是蓄意整治奴家,奴家不干。”

华云龙接口笑道:“好啦!好啦!玩笑到此爲止,喝酒才是正经。”

余昭南顺水推舟,急忙也道:“正是,正是,喝酒正经。云儿斟酒,我敬你家姑娘一杯。”

云儿年幼,听他们往来斗嘴,听得呆了,忘了斟酒,这时经余昭南一喝,不觉脸上一红,急忙双手执壶,讪讪的忙将贾、华二人面前的空杯斟满。

于是,你劝我敬,杯不离手,果然认真的喝起酒来。

这四人都是海量,杯到酒干,豪不谦辞。那贾嫣犹有可说,华云龙等乃是有爲而来,象这般但知喝酒,不问其他,那就令人不知所以了。

酒过三巡,贾嫣脸泛桃红,越发的娇艳欲滴,逗人遐思,那蔡昌义一心惦记此行的目的,几次想要开口,又恐怕言词不当,被人家抓住了话柄,直急得挖耳抓腮,频频朝华、余二人连施眼色,华、余视若未睹,竟然不予置理。

这情形落在贾嫣眼里,但见她眉头皱了一皱,忽又绽开笑容,道:“余爷,咱们很久不见了。”

余昭南漫声应道:“嗯!算来怕已三十多天了。”

贾嫣缓然一笑,道:“风尘仆仆,旅途寂寂,你知道奴想你么?”

余昭南眉头一扬,轻狂地道:“将心比心,贾姑娘应该想我才是。”贾嫣媚道:“那么你……你……你留下吧!”

螓首缓垂,羞不自胜,一阵红晕爬上了颈颊。

余昭南瞿然一震,瞠目结舌道:“这……这……”

他纵然轻狂,纵然是狎妓而来,当着朋友之面,蓦听叫他一人留下,也会有意外之感,也会手足无措,何况他别有用心,目的并不在此,那是难怪他心头吃紧,瞠口结舌了。

只听蔡三义猛一击桌,敞声大笑,道:“有女垂青,昭南兄艳福不浅。”

余昭南满脸通红,急声喝道:“昌义弟不可胡说。”

蔡昌义浓眉一轩,道:“是我胡说么,哈哈!久别胜新婚,你也不用假正经了。”

他乃是气愤华、余二人不谈正事,因之借席发挥,竭力讽刺。

余昭南爲之气结,举手戟指道:“你……你……”

目光一瞥,但见华云龙脸含微笑,注目不语,念头一动,计上心来,当下强捺一口怨气,移注贾嫣,绽开笑容,道:“贾姑娘言语反覆了。”

贾嫣一愕,道:“余爷怎么说?”

“‘古洞已闭,你去迷吧!’这话不是姑娘讲的么?”

哈哈一笑,陡又接道:“我知道姑娘新结知己,芳心已有所属,余某人倘能分得一丝余清,心愿足矣。”

华云龙朗声一笑,接口说道:“所谓‘新结知己’,昭南兄是指小弟而言么?”

余昭南笑道:“云龙兄风流倜傥,贾姑娘风尘奇女,知己属谁?不须兄弟饶舌了。”

华云尤哈哈大笑,道:“昭南见相貌堂堂,人才一表,乃是贾姑娘人幕之宾,小弟岂敢当这知已二字。”

余昭南目注贾嫣,举手一指,道:“你问她,我与她相识年余,几时曾得其门而入?所谓‘入幕之宾’,怕是非你莫属,兄弟识趣得很,云龙兄何须谦辞。”

华云龙作出一股猴急之状,果然目注贾嫣,笑眯眯道:“贾姑娘,这是真的么?”

这其间本有一个机会,只要余昭南话锋一转,说一声“如若不然,贾姑娘何须千里迢迢,将你掳来金陵”什么的,那就轻而易举,不落痕迹的转入正题了。

岂知余昭南不这样讲,华云龙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他两人一搭一挡,好似早将此行的目的,弄到九霄云外去了。蔡昌义不大肯用脑筋,见状大爲气愤,蓦一击桌,大声喝道:

“不用问,那是真的,你可以留下。哼哼!你原来是这种人,蔡昌义瞎了眼睛。“猛然站起,转身便朝厅门走去。

华云龙神色不动,余昭南大爲着急,峻声喝道:“回来。”

蔡昌义脚下不停,冷然说道:“回来干么,你若贪图美色,你尽管留下,哼!一丘之……”

“貉”字未出,忽听贾嫣幽幽一叹,道:“华公子,我服你了。”

这一叹毫无来由,称谓的倏变,也出人意料之外,蔡昌义心中一动,不觉转身道:“你服他什么?”

贾嫣道:“服他的稳健,也服他的深沈。”

蔡昌义浓眉一蹙,惑然道:“他稳健?”

贾嫣凄然道:“是的,他稳健,你请回来吧!”

蔡昌义眨眨眼睛,不自觉的走了回来。

只见华云龙抱拳一拱,微笑道:“贾姑娘,我也服你,我服你的敏慧。”

贾嫣苦苦一笑,道:“敏慧何用,我终究还是沈不住气。”

华云龙笑道:“闲话不必多讲,我已运功默察,三丈以内无人窥听,贾姑娘如果不想与华老二枕边细语,现在该是畅所欲言之时了。”

蔡昌义至此方悟,大声叫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哈哈!老弟,我蔡昌义也服你了。”

欢声敞笑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听贾嫣再次叹息,道:“唉!他是要我自动的讲,这样一次不成,还可再来二次,看来你们对这‘怡心院’也已存疑了。”

华云龙默默含笑,不置可否。

贾嫣顿了一下,忽又接道:“家师讲得不错,华家的后代定然不凡,我这次冒冒失失,这片基业怕是难以再守密了。”

华云龙霍然一震,脱口问道:“这是你们的基业,令师是哪一位?”

贾嫣点一点头,道:“家师姓方,讳紫玉。”

华云龙眉头一皱,惑然道:“方紫玉?”

贾嫣颔首道:“是的,方紫玉。家师原是‘玉鼎夫人’的义妹,武功传自‘玉鼎夫人’,因之,贱妾也算是‘玉鼎夫人’门下子弟。华公子知道‘玉鼎夫人’么?”

这正合了两句古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华云龙闻言之下,心头窃喜,但却不敢形之于色,模棱两可的道:“贾姑娘原来乃是‘玉鼎夫人’门下,但不知这位夫人现在何处?”

贾嫣神色一黯,道:“据说已经仙去了。”

言下之意,不胜感慨,怀念之情,形于言表。

华云龙察顔观色,暗暗忖道:那“玉鼎夫人”,究竟见何等样人?这栗嫣看来对她并不熟悉,爲何有悠然神往、怀念;不已的趋向,心中在想,口中问道:“夫人仙逝多久了?你最近见过她么?”

贾嫣深深一叹,道:“我见她乃是十五年前的事,她老人家容顔之美,性情之温和……”

华云龙轻轻一“哦”,截口道:“那……她老人家仙逝的事,你是听谁讲的?”

贾嫣戚然道:“家师。”

华云龙道:“令师现在何处?”

贾嫣道:“家师本来驻节于此,如今已经走了。”

华云龙道:“走了?爲什么?”

贾嫣道:“唉!都是贱妾作错了事,不该将公子带来金陵。”

华云龙道:“哦!是令师不愿见我么?”

贾嫣幽然道:“不愿见你是其一,主要是耽心这片基业不能守密,家师另谋打算去了。”

余昭南接口说道:“贾姑娘一再提到‘这片基业不能守密’几个字,在下有话不吐不快。请问姑娘,令师莫非想要创立一个什么帮会么?”

华云龙则在暗暗疑付:怪事!我与她师父并不相识,她师父爲何不愿见我?嗯,对啦!

她师父乃是“玉鼎夫人”的义妹,“玉鼎夫人”既已逝去,独门信物便有可能落在她师父手中,哈哈!司马叔爷被害之事,八成与她的师父有关了。

只见贾嫣螓首一点,道:“是的,有华公子在场,贱妾不敢相瞒,家师确想创立一个‘姹女教’,但……”

华云龙此刻已有成见,闻言朗笑截口道:“‘姹女教’?那是专以女色迷人的邪教了。”

贾嫣急声道:“华公子,你不能这样讲。”

华云龙道:“那该怎么讲?”

贾嫣幽然道:“家师固然心有不忿,想要……想要……”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想要什么啊?你怎的讲不出口了?”

贾嫣口齿啓动,欲言又止,顿了一下,忽然正色道:“华公子,贱妾所知有限,也只能讲这么多。总之,‘姹女教’纵然仗恃女色,却不是你所想象的邪教,主要还是帮助你们华家,你信与不信都不要紧,贱妾只望你暂时守秘,不要对外宣泄。”

华云龙不屑地道:“帮助咱们华家?哈哈!咱们华家若是要女人帮……”

话未讲完,那贾嫣陡地目光一棱,沈声截口道:“慎回华公子,令祖母女中丈夫,两位令堂也是女中俊杰,当年令尊若非‘玉鼎夫人’眷顾提携,哪有今日之成就?公子……”

忽听见云儿急声道:“师姐,你……”

贾嫣神色一震,倏而俯首黯然道:“公子恕罪,贱妾失言了。”

这情形殊不简单,怎奈华云龙对当年之事不甚了了,此刻又复胸有成见,未能细加分析,闻言之下,但见他将头一昂,冷冷地道:“失言与否,我都不管。在下想见令师一面,尚请姑娘代爲安排。”

贾嫣将头一摇,道:“这个请恕贱妾无能爲力。”

华云龙冷冷一哼,道:“那恐怕由不得你。”

贾嫣忽然长长一声浩叹,道:“看来家师判断不错,公子定是疑惑司马大侠被害之事,乃是家师所爲了。”

华云龙道:“是与不是,令师自然明白,贾姑娘只须安排在下与今师见上一面就行。”

贾嫣摇头道:“公子错了,司马家的血案,与家师无关。”

华云龙沈声截口道:“贾姑娘,我不妨告诉你,凶手曾经留下一个碧玉小鼎,小鼎是‘玉鼎夫人’独门信物,‘玉鼎夫人’既已谢世,令师便脱不了于系。令师设若与血案无关,她何须避我,贾姑娘,在下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却也不听无谓的辩驳。”

贾嫣亢声道:“华公子,这不是辩驳,是事实。”

华云龙冷峻的道:“事实要有证据,姑娘能替令师拿出证据来么?”

贾嫣神色一怔,华云龙接口又道:“姑娘不必徒费唇舌了,在下纵然欲见令师一面,却也并未断言令师就是凶手或主谋。不过,令师何以不愿见我,定有她的道理,在下要听听这个道理。”

贾嫣樱口一张,似欲说明什么,但呆得一呆,却又长长浩叹一声,道:“家师已离金陵,贱妾纵然答应替公子安排见面,那也是力难从心。”

华云龙突然烦躁起来,峻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逼我用强了。”

他此刻精芒电射,神色峻厉至极,显然已经动怒了。

余昭南冷眼旁观,忽然急声道:“华兄稍安莫躁,贾姑娘之言,容或可信。”

华云龙强抑怒火,目光移注,不耐的道:“你信她?”

余昭南将头一点,道:“她讲她师父已离金陵,大致信得过去。”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哦?昭南兄另有所见么?”

余昭南道:“并无所见,兄弟只是心有所感罢了。

华云龙奇道:“昭南兄感在何处?”

余昭南道:“贾姑娘言谈之间,对华兄似乎十分尊重,而且能讲的似乎也已讲了。譬如她师父想要创立一个‘姹女教’,这事本属机密,贾姑娘却因华兄在场而直言无隐,据此类推,可知她讲她师父已离金陵,当属可信,不过,每到关键所在,贾姑娘却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讲,道理何在?兄弟就不解了。”

蔡昌义忽然怪叫道:“有道理,我也想起来了。”

华云龙眉头一皱,惑然道:“你想起什么?”

蔡昌义眉飞色舞,道:“贾姑娘的师尊啊!她不是因爲司马大侠的血案回避你。”

华云龙心头一跳,道:“你有证据?”

蔡昌义道:“要什么证据,有道理还不行嘛?你想想,她师父若与司马大侠的血案有关,贾姑娘何必说出师门来历,那岂不是自找烦恼么?”

几句话简简单单,但却确有道理,华云龙双目眨动,哑口无言了。

只见贾嫣展顔一笑,道:“谢谢你了,蔡公子,你替贱妾仗义执言。”

蔡昌义戆直得很,双手连摇,道:“不要谢我,我不解之处,比他们更多。”

华云龙已陷沈思之中,那象征余、蔡二人所讲的话,已经发生了作用。

贾嫣心头大爲舒畅,盈盈一笑,道:“你请问吧!贱妾但有所知,一定不令蔡公子失望。”

蔡昌义目光一亮,道:“真的么?那我问你,你爲何要将华老弟掳来金陵?”

这句话,他已憋了很久,他一直希望余、华二人能问,岂知他二人偏偏不问,如今却由他自己问了出来,他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心头的舒畅,那是本必形容了。

近料。贾嫣神情一怔嗫嚅半晌,却无一言出口。

蔡昌义大感不忿,目光一棱,大声叫道:“你这人言而无信,这第一问,你就不答应?”

但见贾嫣脸泛桃红,结结巴巴的道:“贱妾……贱妾……”

忽听云儿吃吃一笑,道:“蔡公子,我师姐对华公子心仪得很,你何必一定叫她回答呢?”

这话一出,贾嫣垂下了颈,蔡昌义目光一楞,傻住了。

顿了一下,只听华云龙一声冷哼,道:“小丫头花言巧语,你道华某信你的鬼话?”

云儿急声道:“谁讲鬼话,不信你问我师姐,哼!开口骂人,多神气嘛!”

华云龙脸上一红,但仍扳着脸孔,冷声道:“我请问,所谓‘人是多多益善’,这话可是你讲的?”

云儿眼睛一瞪,两手叉腰,凶霸霸的道:“是我讲的,怎么样?”

贾嫣将头一擡,急声道:“云儿少讲一句。”

云儿鼻子一皱,气唬唬的道:“他讲话多气人嘛!”

贾嫣幽然一叹,道:“反正师父已经颁下禁令,不准咱们与华家的人来往,再讲也是无用,你又何必多生闲气。”

话声一顿,目光移注华云龙,肃容接道:“华公子,非是贱妾不知羞耻,事到如今,贱妾不讲,难以去你之疑。你想想,以你的人品,你们华家的声望,身爲女子,几人能不悠然向往?贱妾将公子掳来金陵,确是存了一份私心,好在事已过去,也无须再加掩饰了。”

她星眸中升起一片雾水,顿了一顿,泫然欲泣的继而又道:“至于云儿所讲‘人是多多益善’那句话,贱妾不想隐瞒你,也不想多加解释,总之,家师有意创建‘姹女教’,创教非易,凭咱们几个女子,成不了大事,咱们姐妹遇上资秉相符的人,若是意气相投,便有意延纳入教,收归己用,如此而已。贱妾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那是但凭公子了。”

这番话,纵有隐讳之处,却也堪称坦率的了,何况其中另涉男女之情,华云龙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更不是铁石心肠,耳闻目睹之下,不觉惘然无词以对。

那贾嫣的性子倒也硬朗,明明泫然欲泣,泪珠在那眼眶内滚动;但却强自抑止,不让它掉下来,此刻忽又将头一昂,向蔡昌义道:“蔡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蔡昌义先是一怔,旋即亢声道:“没有啦!”

猛一转头,不愿去瞧贾嫣的模样。

那贾嫣凄然一笑,道:“既无可问,咱们喝酒。”

端起酒怀,一仰而尽,趁势拂去眼中的泪珠。

这等举止,当真撼人心弦,余昭南默默无言,华云龙更是心神俱震。

就在此刻,幽径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

贾嫣黛眉一蹙,惑然问道:“是陈二么?”

只听楼下一人答道:“是的,是陈二。外面来了两位客人,坚持要嫣姑娘相陪。”

贾嫣眉头皱得更紧,道:“你没讲,我在陪客。”

陈二及楼而止’道:“讲了,来客蛮不讲理,申言姑娘若是不去相陪,他们要捣烂咱们的怡心院。”

蔡昌义心里别扭得紧,一听此话,顿时怒吼道:“岂有此理,什么人敢来撒野?告诉他们识趣一点,不然我打断他的狗腿。”

陈二哀声道:“蔡公子千万歇怒,咱们生意人,惹他们不起。”

蔡昌义蓦地站起,似欲夺门而去。

贾嫣急声道:“蔡公子请坐,待我问问清楚。”

站起身来,走出厅门,倚着廊边的朱栏,向下问道:“陈二,那是怎样的两个人?是熟客还是生客?”

陈二昂首上望,满脸焦急之色,敞声应道:“是生客。一个贵胄公子打扮,一个身着蓝缎劲装,脸貌丑陋不堪,两人同是身佩宝剑,好像是江湖中人。”

贾嫣微微一怔,蹙眉道:“江湖中人?可知他们的姓名?”

陈二道:“姓仇,彼此一称三哥,一称五弟。”

蓦听来客姓氏,华云龙等不觉惊然动容,纷纷离座而包,大步走了出去。

只见贾嫣身子一震,继而急声道:“你快去,稳住他们,说我就来。”

陈二应一声“是”,转身如飞奔去。

贾嫣回转身来,华云龙等已经到了门口。

只听华云龙激动地道:“是仇华?我正要找他。”

贾嫣焦急地道:“不,你要找他不能在这里。”

华云龙目光一棱,道:“那爲什么?”

贾嫣优形于色,道:“华公子,贱妾将你掳来金陵,已是大错,我总想保持这片基业,这也是贱妾治酒相待的真正原因。华公子,‘姹女教’如能及早创立,对你们华家有益无害,你何必定要令贱卖爲难,要使贱妾弄得不堪收拾,愧对家师呢?”

她心中着急,讲起话来,已是语无伦次了。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我并无恶意与你爲难,须知仇华也是杀害我司马叔爷的嫌凶之一。”

贾嫣心情惶急,不愿听他多讲,截口接道:“华公子,你若同情贱妾的处境,最好不要在怡心院与他碰面,去此一步,碰面的机会多得很啊!”

余昭南心中不忍,接口说道:“华兄,我听你讲,此仇华并非那仇华,不可能都与司马大侠的血案有关吧?”

华云龙道:“有关无关,现在言之过早,他二人同名同姓,属下的人数与服式又尽相同,这中间岂无道理?机会难得,小弟不能当面错过。”

贾嫣大急,道:“华公子,你是在扯自己的腿么?”

华云龙瞿然一惊,道:“此话怎讲?”

贾嫣急急道:“实对你讲,贱妾师徒时时都在注意江湖动态,目前至少有两批人欲对你们华家不利,你若坚持要与仇华在怡心院碰面,破坏了咱们的基业,于你并无好处。”

华云龙凛然一震,未及转念,已听蔡昌义大声叫道:“走啦!走啦!小云儿,将那宝剑行囊拿过来。”

云儿闻言,急忙取过宝剑行囊。

贾嫣接到手中,又轻柔的递给了华云龙,抚慰似的道:“华公子,你请放心,咱们师徒决不作愧对华家的事,这是家师叫我转告你的,你帮贱妾的忙,也就是帮你自己的忙,求求你,你请走吧!”

轻声软语,焦急中别有一番情意,华云龙不觉脱口道:“那么你呢?”

贾嫣笑了,轻快的笑了,螓首微杨,凝视着华云龙道:“我不要紧,我会处理的,谢谢你。”

云儿适时接口道:“三位公子,请随云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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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卅四章情根深种胭脂泪 丑未申初,二人相继收功而起,由天乙子将前次入洞所遇,又计议如何淌人,拯人及拟定退路。幽谷峭壁,最低也高达四五十丈,中央一代的,更及六七十丈,寻常高手,瞻之胆颤,却难不住华云龙,但爲防万一,他们仍结了一条长达六十余丈的山藤,悬于峭壁,空着下面五六丈一截,以免爲巡谷之人察出。 壁
  • 10 04月17日
  • 《大侠魂》之第卅七章 用心险恶死莫赎
  • 第卅七章用心险恶死莫赎 蔡薇薇星眸一睁,道:“你有这么长的命?”螓首一摇,不信道:“骗人,鬼才相信呢。” 那绿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老夫与你公公说话。”面庞一转,朝元清大师道:“元清,你莫非也怀疑?” 元清大师肃容道:“贫僧焉敢不信,老施主尊姓大名,可否赐告?” 绿袍老者傲然道:“你只
  • 9 04月17日
  • 《大侠魂》之第卅三章 二娇上门投怀抱
  • 第卅三章二娇上门投怀抱 忽见那郝老爹匆匆走进,朝华云龙禀道:“华公子,门外一名道人,口口声声说要化缘。” 贾少媛接口道:“你直接给他就是,华公子如今何等忙碌,焉能理会这些琐事?” 郝老爹摇一摇头,道:“那有那么简单,那道人要化的是华公子。”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我这红尘俗物,竟也有人来化,难得难得
  • 11 04月17日
  • 《大侠魂》之
  • 第卅九章道长魔消江湖平 夜晚海风,吹往陆上,航行轻快,趁着潮涨,下碇一处海湾中,岸上早有黑压压一群人,先行赶去,衆人一下船,立即彙合一起。 谷世表等船一靠岸,即行离去,另起炉竈,以报今日之恨,讵料,这海湾乃九阴教一处秘密分坛,三面环山,一港通海,形势隐蔽险要,隘口均有人把守,九阴教徒上岸,顿时分堵去
  • 7 04月17日
  • 《大侠魂》之第四十三章 重温旧梦乐悠悠
  • 第四三章重温旧梦乐悠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落霞山庄」,文太君、小莺、小荷、小芙、小莲、司马琼、小梅、小玉等人,加上先期到此的阮红玉、程淑美母女,早已等待多时,衆人七嘴八舌地一阵嘘寒问暖后,华美玲人小鬼大,沖着华云龙道:“哥,你胃口真大。” 华云龙笑着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个饱道:“小妹,你又不是不
  • 5 04月17日
  • 《大侠魂》之第四十二章 谁人能解此中趣
  • 第四二章谁人能解此中趣 这日夜晚,华云龙来到白君仪和宣文娴所住之屋,但见宣文娴沐浴后身披薄纱睡袍,娇躯飘出一股女人幽香,迎面扑鼻,令华云龙如疑如狂,神魂飘荡。宣文娴穿着粉红色半透明睡袍,未戴乳罩,那两个肥大饱满的乳房,紧贴在那半透明的睡袍上,清析的显露出来了,尤其是那两粒像葡萄一样大的奶头,更是勾魂
  • 11 04月17日
  • 《大侠魂》之第四一章 今朝久旱逢甘霖
  • 第四一章今朝久旱逢甘霖 华云龙走近宫月兰旁边,手揽的她的细腰,而宫月兰也顺势倒入他怀中。华云龙顺势一抱,把宫月兰抱上了床,然后压了上去,在她乳房上一阵玩弄揉捏。宫月兰感觉很舒服,也不断的亲着他的脸颊。华云龙感觉宝贝已经胀大了,于是隔个衣裤抵着宫月兰的阴穴,向她说:“小小穴,那你说说,你是不是淫娃、荡
  • 11 04月17日
  • 《大侠魂》之第四十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 第四十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门外偷看春光的蔡薇薇、谷忆白不想被华云龙发现了,娇羞地走了进来。贾嫣比她们更羞,将头埋进被窝里,不敢见人。华云龙笑着对二女道:“你们居然敢偷看,该打屁股。” 谷忆白羞笑道:“人家想看看嫣姊姊是怎么样的嘛,人家第一次时懵懵懂懂,一切都迷迷煳煳的。” 蔡薇薇也羞笑道:“嫣姊姊,
  • 6 04月17日
  • 龙凤呈祥(大侠龙天俊)(天凤秘籍)
  • 龙凤呈祥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武林,由于江湖上传闻出现了一本上古奇学「天凤秘籍」。因而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此「天凤秘籍」传一名乃数百年前,当时名列武林第一高手的「天凤老人」所着。最近风闻「天凤老人」的遗学「天凤秘笈」突然出现江湖上;不幸的是,此秘籍竟然被黑道邪流的「阴风谷」一派劫去。为此正道人士们人心
  • 8 04月17日
  • 白眉大侠(1-2)
  • 白眉大侠作者∶不详编排:scofield1031TXT包:(上)北宋仁宗坐汴梁君正臣贤民安康可恨西夏来入侵
  • 15 04月17日
  • 神屌大侠双飞小龙女郭襄
  • 「坏人,你今天怎么会想到找我啊?」刘亦菲刚上了车就向我问道。「呵呵,我想你了呗。」「坏人,就会骗人,你会想我?你肯定是想……是想那个什么了,才会找我的。」刚刚被我开苞不长时间的刘亦菲还是很羞涩的,没有那种已经做了人妻,再被别人操过就放的很开的骚浪。这样的刘亦菲是很诱人的,就像一个邻家小 妹妹,每次操
  • 11 04月15日
  • 大侠马车车震
  • “呵呵,瞧瞧人家小竹,脸上红的都快跟秋熟了的柿子似的,刚才你天君哥,一定不少照顾你吧。”饭桌上,公孙绿萼笑看着小兰三个婢女。小竹脸红扑扑的,听着公孙绿萼的调笑,她也不敢启齿,难道说自己和血天君,真的有过三次云雨。夹着菜,血天君笑道:“好了,你们三个多吃点,补补身子。”“天君哥说的
  • 8 04月14日
  • 我靠死你妈妈的大骚比长风大侠
  • 每天我爸爸都带我去玩女人 就是玩长风大侠的妈妈我操长风大侠妈妈、妹妹的大血比搞的你妈死去活来 操你妈妈 我日你娘 每天我爸爸都带我去玩女人 就是玩长风大侠的妈妈我操长风大侠妈妈、妹妹的大血比搞的你妈死去活来 操你妈妈 我日你娘 每天我爸爸都带我去玩女人 就是玩长风大侠的妈妈每天我爸爸都带我去玩女人
  • 13 04月14日
  • 《大侠魂》之第八章 灵堂遇险谜中谜
  • 第八章灵堂遇险谜中谜匆匆数日已过,这天傍晚时分,南阳府北门之外,来了云中山的华家二少爷。华云龙风尘仆仆,却掩不住他那俊美的形貌,宝马轻裘,佩剑持扇,依旧是那副贵公子的模样,一丝也不见劳顿疲乏之色。此时华灯初上,夜市刚刚开始,华云龙控辔徐行,直向城中走去。街上行人如织,那红马一如它的主人
  • 10 2023-04-13
  • 《大侠魂》之 第二章 多年夙愿一朝偿
  • 第二章多年夙愿一朝偿白君仪拿过一旁金黄的绒毯盖在自己和华云龙身上,亮丽的美眸,柔情无限地凝视着华云龙道:“龙儿,爽吗?”华云龙陶醉地道:“娘,真好,好爽,想不到交欢如此的美妙。”白君仪道:“龙儿,娘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地回答。”华云龙手揉按着白君仪丰隆柔滑的豪乳,道:“
  • 8 2017-10-05
  • 《大侠魂》之第廿二章 苗岭三仙送上门
  • 第廿二章苗岭三仙送上门与程淑美、阮红玉母女俩厮缠几天之后,华云龙让她们母女回「落霞山庄」等着自己,因爲他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这天,华云龙来到了徐州。这日申牌时分,华云龙步入徐州东门。他人是俊逸绝论,轻袍缓带,佩剑持扇,又是贵胄公子的模样。华云龙先行至徐州首屈一指的「天福客栈」,包下一
  • 13 2017-10-05
  • 《大侠魂》之第二十章 锋芒初露震群魔
  • 第二十章锋芒初露震群魔蔡薇薇匆匆一瞥,元清大师又合上双目,幌身掠出,已见灰袍道姑在两名身材高瘦,穿着及膝黄褂,腰系银龙的老者围攻下,已是险象环生,端木世良退身林边,喘息不已,她娇声喝道:“好不要脸。”娇躯一掠,掌随身出,叩向令狐祺天庭。高手相斗,眼观六面,耳听八方,令狐兄弟早见一位美艳
  • 8 2017-10-05
  • 《大侠魂》之第四十四章 母女同欢乐趣多
  • 第四四章母女同欢乐趣多这是回堡后的第三夜,华云龙要安慰的目标是程淑美、阮红玉母女。洗浴过后,华云龙来到程淑美的房间,发现程淑美和阮红玉正坐在床边聊天。华云龙走了过去,坐到俩人当中,一把搂过程淑美,手伸进了衣襟里,抚弄着程淑美的乳房,说∶“娘,这么多天想没想我?”程淑美扭动着身体,娇嗔道
  • 11 2017-05-10
  • 《大侠魂》之第三章 二娘教子三人浪
  • 第三章二娘教子三人浪不久,秦畹凤走了进来,和白君仪相比,虽大了一岁,但一样美丽动人,一样丰韵犹存,平日对华云龙的恩爱也丝毫不亚于华云龙亲娘白君仪。据秦畹凤后来给华云龙讲,当时她一进入房中,刹时怔住,两眼不由得大睁,因爲她看见华云龙一丝不挂地横卧在白君仪的床上,那健壮的身材,散发着强烈的让女
  • 9 2016-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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